龙族之春秋大记(1)
作者：茅盾
词曰:
道德三国五帝，屠龙拜后杰伊，英雄四一闹春秋，顷刻兴亡过手！青史几行名姓，西邙无数荒丘，前人田地后人收，说甚龙争虎斗。
话说拜国，自武王伐杰，即天子位，成魔继之，那都是守城领主，又一班贤者辅政，真个文修武偃，物阜民安。自传八载，觐见不明，杰伊渐渐强大。到九传沙王，暴虐无道，听信小人，徇私舞弊，为天人所杀。此乃千百年民变之始。又亏拜招二贤同心协力，立风为王示为风王。那一朝天子，却英明有道，任用贤者.领主复修前政，拜国赫然中兴。
至二十九年，杰彭抗命，风王御驾亲征，败绩于雷诺斯千亩，车徒大损，思为再举之计，又恐军数不充，亲自料民于草原。那草原，正是领近杰彭之地，料民者，将本地户口按级查阅，观其人数之多，黑字为少，车马栗刍之饶乏，好作准备，征调出征。
再说风王从草原料民回来，离恩佩不远，催趱车辇，连夜进城。忽见市上小儿数十为群，拍手作歌，其歌声如一，王乃停辇而听之。
歌曰：
月将升，日将没，��弧伊族，几亡拜国。
风王甚恶其语。使御者传令，尽拘众小儿来问。群儿惊散，止拿得长幼两人，跪于辇下。王问曰：“此语何人所造？”幼儿战惧不言，那（武）级长的答曰：“非出吾等所造。日前，有红衣小儿，到于市中，教吾等念此四句，不知何故？一时传遍，满恩佩小儿，不约而同，不止一处为然也。”王复问曰：“今红衣小儿何在？”答曰：“自教歌之后，不知去向。”风王嘿然良久，喝退两儿。即召警备员吩咐，传谕禁止：“若有小儿再歌此词者，杀之。”当夜回宫无语。
次日早朝，三公六卿，齐集殿下。风王将夜来所闻小儿之歌述于众臣：“此语何解？”大法师夜对曰：“��，是山桑之名，可以为弓，故曰��弧。据臣愚见：国家恐有弓矢之变，其源自伊族。”王笑之曰：“区区伊斯弱族，何足道哉？”教皇熔奏曰：“弓矢，乃国家用武之器，王今料民草原，思欲报杰犬之仇，若兵连不解，而后伊族续后攻之，腹背受敌，必有亡国之患矣!”王口虽不言，点头道是。又问：“此语传自红衣小儿，还是何人？”巫师闪奏曰：“凡街市无根之语，谓之谣言。上天儆戒人君，命荧惑星化为小儿，造作谣言，使群儿习之，谓之童谣。小则寓一人之吉凶，大则系国家之兴败，荧惑星有三；一曰：GM001；二曰：GM002；三曰：GM003，皆是以色红。今日之亡国之谣，乃天所以儆君也。”王曰：“朕今赦杰犬之罪，罢草原之兵，将武库乃所藏之弧矢，尽行焚弃，再令国中不许造卖，其祸可息乎？”闪答曰：“臣观星象，其兆已成，似在王都之内，非关外间弓矢之事，必主后有女乱国之祸。况谣言曰：‘月将升，日将没’，日者人君之象，月乃阴类，阴进则阳衰，其为女子做乱明矣。”王又曰：“朕赖姜后主六宫之政，甚有贤德，其进御宫嫔皆出选择，女祸从何而来？”闪复答曰：“谣言‘将升’，‘将没’，即非目前之事，况‘将’之为言，且然而未必之词。王今修德以禳之，自然化凶为吉，弧矢不须焚弃。”王闻奏，且信且疑，不乐而罢，起驾回宫。
姜后迎之。坐定。王逐将群臣之语，备细述于姜后。姜后曰：“宫中有一异事，正欲启奏。”风王问：“有何异事？”姜后奏曰：“吾今观朱椟内放出毫光，不知椟中何物？命人发而观之，侍臣打开金椟，手捧金盘呈上。吾将手接盘，一时失手坠地，盘中物忽化成小小元鼋一个，盘旋于庭中，内侍逐之，直飞入王宫，投入清水河中，不见矣！吾思此乃不祥之物，请王召人问之，以查其详。”风王即宣掌库官入宫，问其故，掌库官取薄籍献上，具载藏嫠之因，乃奏曰：“臣闻拜国初年，神龙横世，有二龙，降于王庭，口流涎沫，忽作人言，谓先王曰：‘吾乃地下城二君也。’先王恐惧，欲杀二龙，命占卜师占之，不吉。欲逐去之，占之，又不吉。有一圣者奏曰：“神龙下降，必主祯祥，王何不请其嫠而藏之？嫠乃龙之精气，藏之必主获福。”先王命再占之，得大吉之兆。乃布币没祭于龙前，取金盘收其涎沫，置于朱椟之中，忽然风雨大作，二龙飞去。先王命收藏于内库。自始历六百四十四年，传二十八主，至于吾王，又将三百年，其逐变貌为一指环，称为‘龙魂使’，天子戴之则无往不胜，而非凡人所纳。故其自弃于河中。”风王问曰“凡人所纳若何？”答曰：“龙魂使非凡间物，前先王沙戴之，乃引至杀身秧国之祸，何况凡人乎？此乃自取其灭，红衣小儿必来擒彼！”王且信且疑，逐将掌库官喝退。随唤守宫侍者，往清水河看其下落。不一时，侍者回报：“已被流水漂去矣，不得寻。”王不悦。
次日早朝，召闪告以龙嫠之事，因曰：“卿试占之，以观何故？”闪布卦使法已毕，献上繇词。词曰：
哭又笑，笑又哭，羊被鬼吞，马被犬逐。慎之慎之，��弧伊族。
王不解其说。闪奏曰：“以十二支所属推之：‘羊为末，马为午’今为马年，明为羊年，此午末之年乃有鬼伊及犬杰所患，哭笑者，悲喜之象。据臣推详，龙嫠虽没于沟渎，然亦有再起之日，未曾埋没也。”王闻奏，怏怏不悦，逐出令：“城内城外，有捞取来献者，以贵赏之，有收而不报者，亲邻举首，首人如数给赏，本犯斩首。”又因“��弧”之语，再命三大夫百地，督令司市官巡行廛肆，不许造卖山桑木弓，萁草箭袋，违者处死。
司市官不敢怠慢，引着一班胥役，一面晓谕，一面巡绰。那时城中百姓，无不遵依，止有乡民，尚未通晓。巡至次日，有一猎妇，抱着几个箭袋，正是萁草织成，一男子背着山弓十来把，跟随于后。他夫妻二人，住在远乡，赶着日中做市，上城买卖。尚未进城，被司市官劈面撞见，喝声“拿下！”手下胥役，先将妇人擒住。那男子见不是头，抛下桑弓在地，飞掷暗器，连伤数人，后飞步走脱。司市官将妇人锁押，连桑弓萁袋一齐解到三大夫处。百地想：“所获之物，正应谣言，况言女人为祸，今已拿到妇人，也可复王旨。”逐隐下男子不题，单奏妇人违禁造卖，法宜处死。王命将此妇斩讫，其桑弓萁袋，焚弃于市，以为造卖者之戒。不在话下。后人有诗云：
不将美政消云变，却泥谣言害妇人。漫道中兴多补阙，此番直谏是何臣？
话分两头。再说那卖弓男子，急忙逃走，正不知“官司拿我们夫妇，是甚缘故？”还要打听妻子消息。是夜宿于十里之外山谷之中。次早有人传说：“昨日北门有一妇人，违禁造卖桑弓，拿到即时决了。”方知妻已死。奔至西荒旷野无人之处，落了几点痛泪。且喜自己脱祸，放步而行，约十里许，回至修多恩河边。远远望见百鸟飞鸣，近前观看，乃一物，闪耀光亮，众鸟以喙衔之。且衔且叫。那男子叫声“宝物”赶走众鸟，带水取出，解看，乃一指环。想道“此物不知何人所遗，有众鸟衔，定是稀见宝物，我今取得，亦有所望。”逐解下布衫，将其纳于怀中。思想避难之处，乃望伊斯投奔相识而去。
风王自诛了卖桑弓妇人，以为童谣之言已应，心中坦然，也不复议草原发兵之事。自此连年无话。却说卖桑木弓男子，怀抱龙嫠，逃奔伊地，欲行驻扎，因乏钱食，想：“此乃宝物，非凡人所配之，吾有此亦无用矣！不若献上，换取食饰或其官爵，岂不美哉？”逐先用金银打通虢公关节，求其转奏。伊国黎主闻奏，即宣上殿，拜舞已毕，献出龙嫠。王抬头观看，目所未睹，流盼之际，光艳照人。龙颜大喜。捧其观之，曰：“吾得宝，何惧杰犬拜豕乎！”群臣贺喜，高呼万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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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德三国五帝，屠龙拜后杰伊，英雄四一闹春秋，顷刻兴亡过手！青史几行名姓，西邙无数荒丘，前人田地后人收，说甚龙争虎斗。
话说拜国，自武王伐杰，即天子位，成魔继之，那都是守城领主，又一班贤者辅政，真个文修武偃，物阜民安。自传八载，觐见不明，杰伊渐渐强大。到九传沙王，暴虐无道，听信小人，徇私舞弊，为天人所杀。此乃千百年民变之始。又亏拜招二贤同心协力，立风为王示为风王。那一朝天子，却英明有道，任用贤者.领主复修前政，拜国赫然中兴。
至二十九年，杰彭抗命，风王御驾亲征，败绩于雷诺斯千亩，车徒大损，思为再举之计，又恐军数不充，亲自料民于草原。那草原，正是领近杰彭之地，料民者，将本地户口按级查阅，观其人数之多，黑字为少，车马栗刍之饶乏，好作准备，征调出征。
再说风王从草原料民回来，离恩佩不远，催趱车辇，连夜进城。忽见市上小儿数十为群，拍手作歌，其歌声如一，王乃停辇而听之。
歌曰：
月将升，日将没，��弧伊族，几亡拜国。
风王甚恶其语。使御者传令，尽拘众小儿来问。群儿惊散，止拿得长幼两人，跪于辇下。王问曰：“此语何人所造？”幼儿战惧不言，那（武）级长的答曰：“非出吾等所造。日前，有红衣小儿，到于市中，教吾等念此四句，不知何故？一时传遍，满恩佩小儿，不约而同，不止一处为然也。”王复问曰：“今红衣小儿何在？”答曰：“自教歌之后，不知去向。”风王嘿然良久，喝退两儿。即召警备员吩咐，传谕禁止：“若有小儿再歌此词者，杀之。”当夜回宫无语。
次日早朝，三公六卿，齐集殿下。风王将夜来所闻小儿之歌述于众臣：“此语何解？”大法师夜对曰：“��，是山桑之名，可以为弓，故曰��弧。据臣愚见：国家恐有弓矢之变，其源自伊族。”王笑之曰：“区区伊斯弱族，何足道哉？”教皇熔奏曰：“弓矢，乃国家用武之器，王今料民草原，思欲报杰犬之仇，若兵连不解，而后伊族续后攻之，腹背受敌，必有亡国之患矣!”王口虽不言，点头道是。又问：“此语传自红衣小儿，还是何人？”巫师闪奏曰：“凡街市无根之语，谓之谣言。上天儆戒人君，命荧惑星化为小儿，造作谣言，使群儿习之，谓之童谣。小则寓一人之吉凶，大则系国家之兴败，荧惑星有三；一曰：GM001；二曰：GM002；三曰：GM003，皆是以色红。今日之亡国之谣，乃天所以儆君也。”王曰：“朕今赦杰犬之罪，罢草原之兵，将武库乃所藏之弧矢，尽行焚弃，再令国中不许造卖，其祸可息乎？”闪答曰：“臣观星象，其兆已成，似在王都之内，非关外间弓矢之事，必主后有女乱国之祸。况谣言曰：‘月将升，日将没’，日者人君之象，月乃阴类，阴进则阳衰，其为女子做乱明矣。”王又曰：“朕赖姜后主六宫之政，甚有贤德，其进御宫嫔皆出选择，女祸从何而来？”闪复答曰：“谣言‘将升’，‘将没’，即非目前之事，况‘将’之为言，且然而未必之词。王今修德以禳之，自然化凶为吉，弧矢不须焚弃。”王闻奏，且信且疑，不乐而罢，起驾回宫。
姜后迎之。坐定。王逐将群臣之语，备细述于姜后。姜后曰：“宫中有一异事，正欲启奏。”风王问：“有何异事？”姜后奏曰：“吾今观朱椟内放出毫光，不知椟中何物？命人发而观之，侍臣打开金椟，手捧金盘呈上。吾将手接盘，一时失手坠地，盘中物忽化成小小元鼋一个，盘旋于庭中，内侍逐之，直飞入王宫，投入清水河中，不见矣！吾思此乃不祥之物，请王召人问之，以查其详。”风王即宣掌库官入宫，问其故，掌库官取薄籍献上，具载藏嫠之因，乃奏曰：“臣闻拜国初年，神龙横世，有二龙，降于王庭，口流涎沫，忽作人言，谓先王曰：‘吾乃地下城二君也。’先王恐惧，欲杀二龙，命占卜师占之，不吉。欲逐去之，占之，又不吉。有一圣者奏曰：“神龙下降，必主祯祥，王何不请其嫠而藏之？嫠乃龙之精气，藏之必主获福。”先王命再占之，得大吉之兆。乃布币没祭于龙前，取金盘收其涎沫，置于朱椟之中，忽然风雨大作，二龙飞去。先王命收藏于内库。自始历六百四十四年，传二十八主，至于吾王，又将三百年，其逐变貌为一指环，称为‘龙魂使’，天子戴之则无往不胜，而非凡人所纳。故其自弃于河中。”风王问曰“凡人所纳若何？”答曰：“龙魂使非凡间物，前先王沙戴之，乃引至杀身秧国之祸，何况凡人乎？此乃自取其灭，红衣小儿必来擒彼！”王且信且疑，逐将掌库官喝退。随唤守宫侍者，往清水河看其下落。不一时，侍者回报：“已被流水漂去矣，不得寻。”王不悦。
次日早朝，召闪告以龙嫠之事，因曰：“卿试占之，以观何故？”闪布卦使法已毕，献上繇词。词曰：
哭又笑，笑又哭，羊被鬼吞，马被犬逐。慎之慎之，��弧伊族。
王不解其说。闪奏曰：“以十二支所属推之：‘羊为末，马为午’今为马年，明为羊年，此午末之年乃有鬼伊及犬杰所患，哭笑者，悲喜之象。据臣推详，龙嫠虽没于沟渎，然亦有再起之日，未曾埋没也。”王闻奏，怏怏不悦，逐出令：“城内城外，有捞取来献者，以贵赏之，有收而不报者，亲邻举首，首人如数给赏，本犯斩首。”又因“��弧”之语，再命三大夫百地，督令司市官巡行廛肆，不许造卖山桑木弓，萁草箭袋，违者处死。
司市官不敢怠慢，引着一班胥役，一面晓谕，一面巡绰。那时城中百姓，无不遵依，止有乡民，尚未通晓。巡至次日，有一猎妇，抱着几个箭袋，正是萁草织成，一男子背着山弓十来把，跟随于后。他夫妻二人，住在远乡，赶着日中做市，上城买卖。尚未进城，被司市官劈面撞见，喝声“拿下！”手下胥役，先将妇人擒住。那男子见不是头，抛下桑弓在地，飞掷暗器，连伤数人，后飞步走脱。司市官将妇人锁押，连桑弓萁袋一齐解到三大夫处。百地想：“所获之物，正应谣言，况言女人为祸，今已拿到妇人，也可复王旨。”逐隐下男子不题，单奏妇人违禁造卖，法宜处死。王命将此妇斩讫，其桑弓萁袋，焚弃于市，以为造卖者之戒。不在话下。后人有诗云：
不将美政消云变，却泥谣言害妇人。漫道中兴多补阙，此番直谏是何臣？
话分两头。再说那卖弓男子，急忙逃走，正不知“官司拿我们夫妇，是甚缘故？”还要打听妻子消息。是夜宿于十里之外山谷之中。次早有人传说：“昨日北门有一妇人，违禁造卖桑弓，拿到即时决了。”方知妻已死。奔至西荒旷野无人之处，落了几点痛泪。且喜自己脱祸，放步而行，约十里许，回至修多恩河边。远远望见百鸟飞鸣，近前观看，乃一物，闪耀光亮，众鸟以喙衔之。且衔且叫。那男子叫声“宝物”赶走众鸟，带水取出，解看，乃一指环。想道“此物不知何人所遗，有众鸟衔，定是稀见宝物，我今取得，亦有所望。”逐解下布衫，将其纳于怀中。思想避难之处，乃望伊斯投奔相识而去。
风王自诛了卖桑弓妇人，以为童谣之言已应，心中坦然，也不复议草原发兵之事。自此连年无话。却说卖桑木弓男子，怀抱龙嫠，逃奔伊地，欲行驻扎，因乏钱食，想：“此乃宝物，非凡人所配之，吾有此亦无用矣！不若献上，换取食饰或其官爵，岂不美哉？”逐先用金银打通虢公关节，求其转奏。伊国黎主闻奏，即宣上殿，拜舞已毕，献出龙嫠。王抬头观看，目所未睹，流盼之际，光艳照人。龙颜大喜。捧其观之，曰：“吾得宝，何惧杰犬拜豕乎！”群臣贺喜，高呼万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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